10-15 文 / 宣芋
10
升入高二的那年夏天，燕徕终於连D+的xiōng衣也穿不下了。内衣专卖店的小姐不无羡慕地对她说：“小姐，那已经是我们店里最大的型号了。若还不合适，那就是属於特殊体形，需要单独订做了。”
特殊体形？说得她好像是怪物一样！
燕徕的脸黑得不能再黑，如果不是有尹茗拦著，她有可能和导购员吵起来。
“有没有搞错？订做一件xiōng衣的钱够买十件普通xiōng衣了！能多用他多少布料，要这麽贵，这不是坑人吗？”走出店外几米远，燕徕才出声骂道。
尹茗很努力地忍住笑，劝道：“你不要气了，订做的东西都很贵的。我哥哥以前带我去订做皮鞋，一双要一千多呢！”
“你哥还真舍得为你花钱。”燕徕斜睇尹茗，“一千块的鞋子，我肯定舍不得穿。”
尹茗微笑，“後来我没要啊。那麽贵的东西，我穿了心里会不踏实。”
“哼，也只有你这麽老实了。我弟弟买了一双名牌运动鞋，打了折还要七百多，结果他一个月就穿坏了。把我妈气得，发誓以後绝对不会给他买超过一百块的鞋子。”
“燕徊还在长身体嘛，衣服鞋子肯定是要费一些。”
“太浪费了，多好的鞋在他脚上也撑不过一个月。”燕徕说到一半怔住，“奇怪，我们不是在说xiōng衣吗？怎麽聊到男生的臭球鞋上了？”
尹茗终於大笑出来，“我可是跟著你的话题走的，是你先提起你弟弟的！”
燕徕皱眉，“我没事提他干嘛？”
“我怎麽知道，我只是陪你来买xiōng衣…”
尹茗话未讲完，燕徕突然转身抱住她，呜咽道：“我、我怎麽办啊！找了一圈都买不到！我真的好可怜啊…”
尹茗很想说好热，可是现在把燕子拉开会伤她的心，只得由她抱著。不过燕子的xiōng真的好大，贴在她身上软绵绵的，害她很想伸手去摸一摸。然而尹茗不想被燕子当成变态，只能忍下那份冲动。那两团软肉不断地挤压著她的xiōng口，尹茗只能靠转移目标来克制那股心痒。
“燕子，别闹了。我们去对面的麦当劳买圣代吃吧。最近出了樱桃口味的，你不是喜欢樱桃吗？吃完了你的火气就消了。”
燕子听了，抬头望向对面的快餐店，一眼瞧见窗口贴著海报，立刻转忧为喜。“别吃圣代了，咱们去吃套餐吧，现在送哈姆太郎的小玩偶呢！”
尹茗顿时哭笑不得，她最讨厌汉堡薯条这类的快餐食品了。现在她却建议燕子这个快餐礼品收集狂走进快餐店，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算了。”尹茗叹道：“这次就陪你去吃了。”
两个小女生牵手进店，尹茗去打座位，燕徕去餐。没过一会，燕徕便买好两份套餐坐到尹茗对面。
“给你钱。”尹茗掏出钱包，却被燕徕拦下。她说：“算了吧，这餐我来请，但是两只玩偶我要拿走了！”尹茗又笑了，她确实没带那麽多钱。
两人边吃边聊，一个狼吞虎咽，一个斯文秀气。尹茗只吃完一个汉堡就饱了，她喝口汽水，随意问道：“你收齐了多少套玩偶了？”
“嗯？”燕徕挑眉，一边嚼著嘴里的东西，一边掰手算，“HelloKitty有两套是孟飞陪我去吃的，还有多拉A梦一套，还有…”
“行了行了，别数了。”尹茗根本不知道燕子说的是什麽东西，“你收集那麽多，得去吃上几百次了吧？”
“是啊。”
“难怪…”尹茗意味深长地说，视线移向燕徕的xiōng口。
“难怪什麽？”燕徕则皱眉问。
“洋快餐养人啊！吃多了的话，身材也和洋人一样，前突後翘…”
“你找打吗？”燕徕瞪起眼睛，把食物扔到一边，作势要报复尹茗。
“我错了我错了。”尹茗嘴上求饶，和燕徕拉拉扯扯地闹著玩。她眼睛瞟到别外，突然定格，原本推挡燕徕的手也转而握紧。
“干嘛？”燕徕回道，见尹茗冲自己暧昧地笑起来。
“回回交女朋友了吗？”
“什麽？”燕徕愣住，不知尹茗为何冒出这种问题，“他才多大，交什麽女朋友！”
“呵呵，现在的小孩子越来越厉害。我还听说有幼儿园的小朋友都开始谈恋爱了呢。”
“那又怎样？这和回回有什麽关系？”燕徕还是不懂。
尹茗笑地得意，伸手捋捋自己的头发，将长发披在身後，这才不紧不慢地说：“因为我看到回回和一个女孩子坐在一起，好像是在约会。”
“哪里！”燕徕脱口问道。
“那里罗。”尹茗指指餐厅里面一角。
燕徕望去，有装饰树挡著，她只得站起身，果真看到燕徊和一个女孩子面对面地坐在一起。因为角度的关系，她只能看到弟弟的脑後侧，但那个男孩肯定是燕徊没错。而坐在他对面的女孩，燕徕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那女孩好漂亮。”尹茗的声音在燕徕耳边响起，“回回真有本事，上哪追来的？”
“你别胡说！”燕徕回头瞪尹茗一眼，“说不定只是同学呢。”
尹茗明显地察觉到燕徕的不悦，她敛笑说道：“那女生穿的是复兴女中的校服，怎麽可能是燕徊的同学？再说，回回交个女朋友也不值得你生这麽大的气吧？”
谁说她生气来著？燕徕不回答，扭脸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她拿起桌上的汽水杯喝了一大口，把口中的食物残渣全都冲进胃里，这才慢慢整理自己的情绪。她只是突然发现弟弟燕徊也到了青春期，有些意外罢了。
以前回回总是和一群小男生在一起，出去打球或是去网吧打连机游戏。在燕徕的眼中，燕徊一直是个小孩子，和他十岁时相比，除了个子长高一之外，没有多少变化。但是转眼间，那个成天和自己斗气，从来不多看女孩一眼的傲慢男孩已经开始和漂亮的同龄女生约会了。这让燕徕一时无法适应。
从那个女孩脸上娇美的笑容来看，回回应该也是对她笑的吧。燕徕酸涩地想著，把杯中的汽水喝光，只剩冰块！铛！铛地响。那死小鬼对她就只是横眉冷目，从来都没有好脸色！
“要不要过去打声招呼？”尹茗问燕徕。
“不要，打扰那小鬼约会的话，我怕他回家又会跟我吵闹。”燕徕无精打彩地说，将餐盘里剩下的几根薯条全部捻碎。心中为何这麽烦闷，她也无法解释。
“我们走吧！”燕徕觉得再待下去，燕徊出来时肯定会看到她的。那时她可没有好心情面对他，不如早离开。
“走？”尹茗又问：“去哪里？回家还是继续逛街？”
“不知道，去再再说。”
两人走出店门，迎面吹来一股热风。燕徕用手挡住刺眼的阳光，嘟囔一句。尹茗听到，偷偷地咧嘴笑了。
“燕子，我们再打几家看看吧，说不定能买到你要的xiōng衣。”
“我好累，我们回家吧。”
“那xiōng衣呢？”
“不买了！”燕徕说罢，又回头往快餐店望了一眼。刚巧弟弟燕徊正和那个女孩子向外走。透过落地玻璃窗，燕徊看到了站在路中央的燕徕。
他停下来，与姐姐对视，面无表情。
“怎麽了？”身边的胡蝶轻柔地问，不晓得燕徊为何突然不走了。
“没事。”燕徊回她，再看时，燕徕已经转身走了。走了更好，他还正愁要不要过去和她打招呼呢！现在省事了。
而在外面，尹茗小跑著追赶燕徕，在身後问道：“你不买了？那回家穿什麽？”
“不穿了！”燕徕头也不回，急步前行。
这丫头，突然间地发什麽脾气啊。尹茗追上去，拉住燕徕，把她带到yīn凉处停下。这里已经离快餐店挺远了，不可能再遇到回回。
“你不穿？xiōng部会下垂的哦。”
“可恶！”燕徕叫起来，“你是故意气我的吗？你知道我有多羡慕你们这种平xiōng的女生吗？”
啊，这句话听起来还不是一般地刺耳呢。尹茗想起哥哥的女朋友海伦，那也是一个xiōng部丰满的女人，带笑的面容沈下几分。
“不是，我没有讽刺你的意思…”燕徕後悔，急忙解释。
“行了，燕子…”尹茗拍拍朋友的肩膀，“我知道你很痛苦。虽然我没有你那种xiōng衣太小透不过气的感受，不过应该和穿小鞋的滋味差不多吧。”
“呜呜呜…”燕徕又搂住尹茗哭诉起来，“我的肩都被xiōng衣带勒出红印子了，没人知道我有多难受！”
那是因为没人长你那麽大的xiōng脯！
听一个双峰傲人的女孩抱怨xiōng围太大会有多麽不好，尹茗实在无法体会燕徕的痛楚，也只能在精神上给予一些安慰。她们最终也没有买到合适的xiōng衣，燕徕不得不在网上订货，从厂商直接邮购。为此把积攒的钱花去大半，疼得燕子有半年没再去收集玩具。
燕子三
11
母亲发现燕徕很久都没有出去玩了，还夸她懂得节省了。
燕徕听了，心又刺痛一下。不是她想省，是不省不行。一眨眼又到了冬天，她在寒假里都没敢和朋友出去玩。当时燕徊就坐在旁边看电视，侧脸白了燕徕一眼。不就是姐姐最近比较少出去疯玩麽，这也值得夸讲！
而燕徕正好看到弟弟的表情，便对他瞪大眼睛示威，结果两人就在客厅里瞪来瞪去。电视也顾不上看，电话响了也没人去接。
母亲无奈地笑，拿著话筒对孩子们喊：“好了好了，再瞪就变成斗鸡眼了！回回，你的电话！快来接吧…”
燕徊起身去接，对著电话嗯嗯啊啊一通。
燕徕问妈妈：“女生找他？”
“是啊，声音可好听了！”
燕徕不语，扭头望弟弟，他含笑说：“好的，那明天见吧。”挂掉之後一回头，又看到燕徕，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
切，什麽态度！
燕徕对妈妈喊道：“妈妈！回回他不乖，这麽小就开始交女朋友了！”
“关你屁事！”燕徊不客气地骂道，彻底激怒了燕徕。
“你当我愿意管你！”她冲著母亲大声地说：“妈妈！燕徊今年要是考不上高中，可千万别懒在我头上，是他乱交女朋友，自己造成的！”
“你管好你自己吧！你被人甩了，没人陪你出去玩，就看我眼红吗？”
燕徊知道这段时间燕徕一直没有再和孟飞出去，就主观地以为他们两个分手了。
“我眼红！我干嘛眼红你！谁说我被甩了，我要是高兴，想约我出去的人一把一把的！”
“哈！你乱交男朋友，就不怕考不上大学了？”
“我成绩好很！不用上补习班我也照样考上新华中学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说是去补课，其实是和一个女生整天泡在一起。我只要等著中考完了，看你哭就行了！”
燕徊听出燕徕话中暗指，说道：“我和胡蝶不是…”
“我懒得和你吵！”
燕徕不等燕徊说完，转身跑回屋去。她把房门一锁，倒在床上躺了一下午。
心里很烦，从知道回回在补习班上认识了一个叫胡蝶的女孩之後，她就越来越烦。那女孩是很漂亮，但是她也不丑啊。为什麽回回对胡蝶温柔体贴，对她就呲牙咧嘴。她到底对他做过什麽坏事？不是他从小到大一直在欺负她的吗！
燕徕想著想著睡过去，等再醒来，太阳已经下山了。她在昏暗中抹了把脸，发现手上有泪水。难道她在梦里哭了吗？为什麽要哭，为那小子吗？那也太不值了！
她坐起身，给尹茗打电话。
“茗茗，明天有空吗？我们去逛街吧！”
“又去买xiōng衣吗？”尹茗笑嘻嘻地问，显得很高兴。
“去你的，我还天天换xiōng衣不成？”
“哦，我以为你的xiōng部又变大了，要重新买更大号的了…”
“你少咒我！我已经过了生长期，怎麽可能再变大！”燕徕一听到变大这个词就很反感。
尹茗依旧嘻笑，“我以为女生停止长个之後，xiōng部还是可以再发育一段时间的…”
“呸呸呸！要长你去你，我不要再长了！”这麽可怕的事情千万别发生，“你别差开话题，明天陪不陪我去？”
尹茗咳一声，这才压低声音说：“不好意思，明天哥哥要带我出去吃饭，所以对不起了。”
难怪，她的声音听起来那麽高兴。
燕徕在和尹茗成为好朋友之後就看出来了。尹茗喜欢她同父异母的哥哥，非常喜欢。但是茗茗不知道她的哥哥是怎麽想的，又不敢主动表达，只能苦苦地单恋。燕徕曾经极力撮合孟飞和尹茗，希望他们能发展出一段正常的感情，然而一年下来毫无进展。看来让这两个傻瓜互救的计也泡汤了。
燕徕叹口气，又拨电话给孟飞，问道：“明天没事吧，陪我出去玩玩。”
因为燕徕很久都没找他玩了，孟飞听到还有些意外，“明天啊，我打算约茗茗出去玩的。”
“你别做梦了，茗茗明天要陪她哥哥没空应酬你，本小姐陪你成不成？”
孟飞沈默片刻，问燕徕：“茗茗和尹仁哥他们两个，还是那麽纠缠著，没有办法吗？”
“有什麽办法！你能那麽快对你嫂子死心吗？一样的事儿…”
第二天，燕徊从起床到洗脸再到吃早餐都没有见到姐姐。他以为燕徕还在睡，心底骂她一句：死猪，睡那麽多，难怪长那麽胖！
算好出门的时间，燕徊回到房间换衣服。再走出来时，见到燕徕的房门开著。他探头一望，只看到母亲在里面吸地板，床面是平整的，并不见燕徕的踪影。
“姐姐呢？”燕徊不禁问道。
母亲回头，对他说：“你姐姐一早出门了，说是和孟飞去爬山。”
孟飞！又是孟飞！
他还以为他们分手了，怎麽又搅到一块了！燕徊出门前的好心情顿时消失，又把燕徕骂了一遍。
约会还要和他比吗？谁输谁啊！
12
燕徊以为自己不会在意的，结果他一整天都在想燕徕和孟飞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姐姐刚上高中时是有一阵和孟飞走得很近，可是不久之後又不了了之。难道现在又死灰复燃了？
“你又在发呆了？”
耳畔传来轻柔的女声，将燕徊的思绪打回到现实。他侧目看看身边的胡蝶，她娇秀的小脸溢满笑意，“你今天总是在发呆，家里有什麽事吗？”
“没有。”燕徊也放柔语气。
“对不起，我不该随意叫你出来的，是不是耽误你的时间了？”
“没有，真的没有。其实你不叫我，我也只是在家里打打游戏。”燕徊见胡蝶手上已经捧了几本书，连忙说道：“我帮你拿吧。”
胡蝶客气地说不用，但是燕徊对胡蝶一向很周到。即使他对她的感觉慢慢淡下来，不复第一眼的惊豔与冲动。可是胡蝶问他要不要一起去图书大厦买书时，他一口就答应下来。
这个女孩很文静，不像有些同龄女生那样叽叽喳喳吵吵闹闹。胡蝶喜欢读书，学习也很努力。燕徊在补习班上遇到她之後，受到感染也刻苦起来。但是他们两个只是很好的朋友关系，才不像姐姐那样，和了又分，分了又和，乱七八糟！
他们两个现在发展到哪一步了？只是单纯地一起出去玩，还是拉拉扯扯地腻在一起，还是会时不时地亲个嘴，或者干脆走到那一步…他究竟在想什麽啊！燕徊甩甩头，把手上抱的书向上托了托。他现在是陪著朋友买书呢，干嘛净想些不三不四的事情！
“你不用买书吗？”胡蝶选好了所有要用的书，才发现燕徊一本也没挑。她指著手上的一本说道：“补习班的老师说这个系列的辅导书很好，都是名师出题。”
“不用，我姐以前买过的书都留给我了。这两年版本没变，她还把印刷的错误标出来了。”
胡蝶含笑说：“你姐姐对你真好！”
“才不好呢…”燕徊想反驳，声音却弱下去。仔细一想，燕徕真的为他准备了很多考试用的资料。她的笔记、题集都写得整整齐齐，重难标得一清二楚，比课本写得都详细。燕徕脑子好，在学习上很有一套，他也受惠不少，如果再说姐姐的坏话，就太没良心了。
“胡蝶，我姐给我的笔记你要不要看？我拿给你复印一份。”
“好啊，谢谢你！”胡蝶谢过，嫣然一笑，转身去结账。
燕徊在旁边等她，瞧著胡蝶纤细的身材，和他姐姐差别好大。胡蝶清秀灵逸，而姐姐明豔动人。燕徕是少有的巨rǔ美少女，走到哪里都有好多人回头看她。也不知道那傻大姐有没有自知？
想到这里，燕徊的心好像被一只无形大手抓紧了，闷得透不过气。孟飞会不会也是因为看上姐姐的身材好，才和她交朋友的？那死小子肯定摸过姐姐的xiōng了！
胡蝶结了款，提著书袋找燕徊，被他脸上的表情吓一跳。
“你身体不舒服吗？脸色这麽难看。”
不是身体不舒服，而是心里不痛快。燕徊说不出口，他是在吃姐姐男友的醋，他对姐姐有了不该有的想法。然而胡蝶很担心燕徊，怕他生病了，要拉著他去看医生。燕徊急中生智，指指对墙壁上挂的一副海报说道：“其实是我看到那个东西，有郁闷。那个球队里有我最喜欢的球星，他们好不容易来中国打一场比赛，票早被有关系的人抢光了，挺气人的。”
胡蝶扭头一看，原来是NBA球星来打友谊赛的广告。她看报纸上登过新闻，据说门票被抢购一空。没想到燕徊也是个小球迷。她对燕徊甜甜一笑，说：“我认识一个姐姐倒是有些关系，也许可以拿到票！”
“真的？”燕徊情绪高涨起来，“能不能帮我买一张！”
“嗯，我回去问问她，如果可以，就帮你跟她说。”
“那太谢谢了！”
“不用，你也帮了我不少，不是还要借我笔记麽？”
因为有机会可以得到想要的球票，燕回回到家中心情大好。他到房间里把燕徕给的笔记整理一翻，又随手做了一篇英语阅读。到晚上听母亲喊他下楼吃饭，燕徊才发现，燕徕还没有回来。
“搞什麽，天黑了也不知道回家！”他喃喃地说一句，拿起筷子吃饭。
母亲解释：“她打过电话了，孟飞请她吃法国大餐，所以不回来。”
啊啊…那个有钱没处花的大少爷，用他那两个糟钱儿请一顿西餐，就把燕徕哄得晕头转向了吧？势力眼！没骨气！
小男生心里酸酸，晚饭都没吃多少。
13
胡蝶真的拿到票了！
在补习班下课後，她把票交给燕徊，笑嘻嘻地说：“我求的那个姐姐很厉害，她是那天晚上表演的啦啦队成员，还叫我去帮她捧场呢。”
“我给你钱。”
“不用了，这是内部赠票，菲姐姐给我时也没要钱。”
“那多不好意思，我不能白要。”
胡蝶眨眨眼说：“你负责买零食，我们一起去。你出零食我出票，这样很公平。”
“这样好，约定了！”
胡蝶从书包中取出两张票，递给燕徊一张，定好了时间就回家了。燕徊也收拾东西，刚把袋口扣上，背後有个人突然勒住他的脖子。
“啊！”燕徊挣扎，但身後的人并不想害他，只是一个朋友开个玩笑。
“臭小子，真有你的！这麽快就把补习班上最漂亮的女生给追上了。”
燕徊听出是学校里的同学，不再紧张，“你说什麽啊，我没追她。”
“没追她？”同学王磊放开燕徊，撇著嘴问道：“难不成还是她追你吗？我和胡蝶可是一个小学的，她眼光高著呢，从来也没理过哪个男生。”
那是因为她知道那些男生对她有企图，燕徊在心里说道。他已经发现这一了，胡蝶会分辨接近她的男生，如果是想追她的，她一概不理。燕徊在初二开始报名补习班，在班里遇到胡蝶时也想追她来著。但是看到那些主动的男孩子全都铩羽而归，他便没有轻举妄动。後来忙著上课也就忘了当初的冲动。
有一天老师出了几道难题，燕徊是班里唯一一个全都解对的人。结果下课後，胡蝶竟主动过来找燕徊问题。所以他们两个说是学友倒更为贴切。
“你好好学习吧，别惦记著人家了！”燕徊拍拍同学的肩膀，转身走出教室。
“可恶，她到底看上你什麽？”王磊又追上燕徊。
其实他也清楚自己和燕徊的差距，回回个子比他高，学习比他强…不想了，人比人气死人！
燕徊也察觉到朋友的失落，回头安慰他：“我和胡蝶真的什麽也没有，她只是帮我订了球票，仅此而已。”
“那她怎麽不给我一张呢？我也想看比赛。”
“我比你人缘好呗，她就给我了。”
“回回，你把球票给我吧？”
“你做梦！”
“那我跟你买。”
“好，五千！”
“你这是敲诈！”王磊瞪眼骂道。
燕徊当然不会把票让给别人。他太喜欢篮球了，可以去现场看超级球星打球，这种机会他死也不会放过。期待周六晚上快到来，这几天都是数著手指过日子。
相比燕徊的兴奋，燕徕的沈默倒是显得诡异。寒假还没过一半，她就开始想念校园生活。上学时至少可以找茗茗陪她，而在家里却要煞费苦心地躲著回回。
为什麽要躲著燕徊？想到这里燕徕就要吐酸水。
她发现了，自己对弟弟的感情不正常，这还是茗茗提醒的。尹茗喜欢自己的哥哥，所以比较敏感，她注意到燕徕的问题，只用一句话就把燕徕问得哑口无言。
“回回和女孩子在一起很正常，他也到了对女生感兴趣的年纪了。可是你的反应这麽大就不对了，你这是在吃醋！”
没错，她就是在吃醋！吃那个叫胡蝶的女孩的醋。
燕徊从上补习班开始就和她打得火热。以前是周末时见，现在放假了是天天见。燕徕已经有好几次见到他们两个在一起了，不是去书店买书，就是去图书馆看书。她还曾经指望妈妈管一管弟弟，叫他不要这麽早就谈朋友。可惜她的父母就是早恋的情人，没有什麽资格说教小孩。而且燕徊的成绩并没有受到影响，还很有希望考上新华中学。这样妈妈就更不管了。
为什麽她的家长对小孩就这麽放心啊！
燕徕打开卧室的窗子，对外面大叫几声。没觉得痛快多少，反被冷风吃得直哆嗦。听到门外的脚步声，她知道他又出门去了。燕徕叹口气，这几天躲得好累。白天回回去上补习班时她还自在，等他晚上回来了，她就关在屋子里，厕所都懒得去。
怎麽会搞成这样呢？她以前还归劝过孟飞和尹茗不要误入岐途的，结果自己的问题更加棘手。
燕徕心烦，反正那小子也出门了，她没必要再在屋里自己发霉。懒洋洋地踱步到楼下，看到妈妈在洗碗，燕徕便说：“我来洗吧。”
母亲回头一笑，说道：“我以为你在屋里看书呢。”
“没有，也不能一天到晚光看书吧。”
然後母亲就把水池让给燕徕，自己去干别的事情。碗洗到一半，孟飞打来电话。燕徕擦了手去接，问道：“这麽晚了有什麽事吗？”
“我刚刚得了两张门票，NBA中国赛，就在今天晚上，你想不想去？”
“是不是茗茗没空陪你，才想到我啊？”
“没有的事儿，我拿到票第一个就想到你了。”
“那你干嘛不早找我，现在都几了？”
孟飞喊冤：“我说了是刚得到票嘛！本来我哥是要带楚楚去的，可是楚楚不舒服不想去了，就把票给我。我看你最近挺闷的，一块去吧，别浪费了。”
燕徕想想也是，便答应下来。快迅做完手里的活，又跑上楼去换衣服，她打车赶到球馆时，里面已经开赛了。球场门口零星地有几个人，燕徕看到孟飞在风里等她，很不好意思地跑过去向他道歉。孟飞一笑，拉著燕徕走进去。
这是燕来第一次到现场看比赛，和电视上比起来差别好大。燕徕被观众的助威声吵得耳朵都快聋了。
以前看电视时，只需要盯著屏幕就好，运动员的名字、号码都看得一清二楚，还有球评在解说。可是现在，位子离得好远，她又有轻度近视，燕徕只觉得场上的人跑来跑去乱得很，她什麽都看不出来。
场上球员一个暴扣的动作，引得观众热烈击掌。孟飞也看得起劲，又喊又叫的。燕徕为了不显得老冒，也跟著瞎喊起来。反正她心里正不痛快，在这里鬼叫没人会当你是神精病。
过一会到休息时间，场内才安静一些。场地中央又上来几个漂亮的女孩在跳舞，穿著紧身上衣和迷你短裙扭来扭去，露出一大截白蚕似的细腰。燕徕酸酸地想，那几个女孩身材真好，比例匀称的人穿起那种衣服才好看。
孟飞拉拉燕徕的袖子，在她耳边说：“你看到中间那个染成金发的女生了吗？票是她给的。”
燕徕问道：“不是你哥哥给的吗？”
“是她拿给我哥的，我哥不去才让给我的。”
“那女生是你什麽人？”
“她是楚楚的姐姐，齐菲儿。”
“哦…”燕徕伸长脖子望去，仔细地打量一遍齐菲儿。和文静秀气的楚楚相比，她的妹妹则是豔光四射。一头金发随著身体甩动，是个像团火一样的女孩。燕徕看不清齐菲儿的脸，却注意到她的xiōng长得真好，不大不小正合适…
等那几个女孩跳完下场，燕徕问孟飞：“我觉得她比楚楚漂亮，你怎麽不喜欢她呢？”
孟飞白燕徕一眼，叹道：“你怎麽问得这麽白痴，这是说喜欢就喜欢，说不喜欢就不喜欢的事儿吗？”
“这麽说你到现在还是很喜欢楚楚了，那尹茗呢？”
孟飞伸手在燕徕额头上一弹，“不是你让我去追尹茗的吗？”
“你不喜欢茗茗吗？”
“喜欢，但是她更喜欢她哥哥，我怎麽使劲儿也没用。”
燕徕也白孟飞一眼，“你那叫使劲追吗？我看你一直在耍著茗茗玩呢。”
孟飞嘿嘿笑，见比赛开始，又继续看。燕徕则坐在喧哗的球馆内开始思考自己的问题。她觉得茗茗过得太累，嫌孟飞不够干脆，那她自己呢？天天只会和回回吵，他出口伤她，她就只会自己难过，只会躲著回回又不停地想他。燕徕想不通自己为啥犯贱地喜欢上那个臭家夥呢？到底什麽时候开始，那麽在乎他的？
结果一直到比赛结束，她什麽都想不明白。
孟飞说，等一下要去和齐菲儿打个招呼，谢谢她的票。燕徕就跟著孟飞去後门等。齐菲飞出来时见到孟飞来，显得有些失望。
“是麽？我出门时姐姐还挺好的，怎麽说病就病了。”
孟飞说：“楚楚身体一直不好。”
齐菲飞叹口气，笑了，“算了，本来想让他们看看我跳舞的，现在你们看了也一样。”
孟飞和燕徕异口同声夸赞齐菲儿舞技一流，没说几句，後面又有人来找齐菲儿。
“菲儿姐姐，谢谢你的票，你跳得太棒了！”
燕徕闻声回头，一眼认出说话的小女生是胡蝶，她身後则站著一脸酷样的燕徊。两姐弟对面时同时皱起眉头，居然又撞到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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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燕徊并不想主动打招呼，燕徕索性也装作不认识，孟飞搞不清状况，举起的手又放下，不敢多嘴。倒是齐菲儿不明真相，互相介绍了一下。这边是她邻居的小孩孟飞和他的女朋友，这边是她男友邻居的小孩胡蝶和她的男朋友。
只有孟飞和胡蝶客气地问候一下，燕家的两姐弟一个比一个酷，眼睛都不看对方。
孟飞觉得气氛太尴尬，问齐菲儿：“菲菲姐，你要怎麽回家，一起走吗？”
“不用，我男朋友会来接我。”
话刚说完，外面就有人开车过来了。
齐菲儿的男朋友尉迟鸿飞一见到胡蝶也在场，立刻绷起脸问道：“这麽晚了，你还出来乱跑！”
胡蝶见到邻家大哥哥，显得特别紧张，连连说了几个“以後不会了”。齐菲儿叫男友来是希望他送自己回家，结果尉迟鸿飞却说他要送胡蝶回家。他瞪燕徊一眼，把胡蝶从燕徊的身後拽出来，拉著她上自己的车子。
燕徕和孟飞互相一望，不知道这又是演了哪出戏。
只见齐菲儿追到车边问道：“那我怎麽办？”
尉迟鸿飞淡然留下一句：“你自己打车吧。”然後扬长而去。
齐菲儿气得脱下高跟鞋朝汽车扔过去，可是人家的车早开得没了踪影，她还得狼狈地单脚跳去捡鞋。孟飞赶忙跑过去给齐菲儿捡起来帮她穿上。她今天晚上受了男友这麽大的气，他可不放心叫她自己一个人回家。
孟飞扶著齐菲儿，对燕徕喊道：“燕子！我送菲菲姐回家，你和燕徊一起回去，没问题吧？”
“啊，哦，没事，你走吧。”燕徕看著眼前的情况有傻眼。
“那你到家後给我打个电话！”孟飞拦了辆出租车，带著齐菲儿走了。
现在，就只剩下燕徕和燕徊了。
今晚还真是热闹，本想出来散心，却遇到一大堆互相关联的陌生人。燕徕是跟著孟飞来看比赛的，孟飞的票是齐菲儿给的；齐菲儿想要男朋友尉迟鸿飞接她回家，可尉迟鸿飞却带著邻居小妹胡蝶走了，而胡蝶又是和燕徊一起来的。此时燕徊还留在这里，她还得和他一起回家。
燕徕缓缓地转身，看看还仍站在台阶上的弟弟。他那双大眼在黑夜里一闪一闪，一直盯著她看。
“回家吧…”燕徕不自在地说，不确定回回是否愿意搭理她。
“嗯。”燕徊走到姐姐身边停下，望著来往的车辆。
奇怪，今天怎麽会这麽听话？
见到回回意外地配合，燕徕还不敢相信。这小子在她面前一向很酷，她还以为自己要和他僵上一会儿才能回家的。
燕徕迟迟没有动静，燕徊扭头问她：“怎麽回去？坐公车，还是打的？”
“呃，我的钱不多了，你带了多少？”燕徕傻傻地回问弟弟。
果然，这个女人一直都粗心得不行。如果他不跟著，还不知道大半夜里她会出什麽事呢。燕徊翻翻口袋，算算剩下的钱不够打车，便说：“坐公车吧。”
两个小孩一起走到公车站，车到後，他们找了靠後的位子坐下。这似乎是他们俩人第一次单独地一起行动，有像是约会呢。燕徕酸酸地想著，看一眼身边的弟弟。他正把头靠在窗上，脸冲外，不知看著什麽。
在中途一站，後排的两个乘客下车後，车内除了司机，就只剩下姐弟二人。燕徕讨厌这沈闷的空气，主动开口问：“你和胡蝶来看比赛？”
“嗯。”燕徊还在看窗外。
“你买的票吗？我听说这比赛的门票可不便宜。”
“胡蝶请我。”
“不会是齐菲儿给她的票吧？”
“就是她。”
“真巧，孟飞的票也是齐菲儿给的。”
燕徕等了半天，回回连句嗯都没有了。她想著还要说什麽，比如这比赛很好看，场面真热闹…但是话还未说，燕徊却突然回头，定定地望著她。
“孟飞是你的男朋友吗？”
“不是。”燕徕想都没想就否定了。
“不是？”燕徊意外，他记得姐姐说过，追她的人有好多的，“那谁是你的男朋友？”
“我没有男朋友啊。”
燕徊怔住，心里说不出是什麽滋味。他之前的那些飞醋岂不是白吃了？
汽车到站，他们两个中断谈话，先後下车。燕徕走在前面，被迎面的冷风一吹，混乱的脑子清醒一。她回身对燕徊问道：“胡蝶是你的女朋友吗？”
“不是。”
“那你的女朋友是谁？”
“我没有女朋友。”
“那你喜欢谁？”
燕徊噘嘴，“我为什麽告诉你？”
燕徕媚笑，对弟弟说：“我告诉你我喜欢谁，我们交换秘密行不？”
“不要，我不想听！”
燕徊想跑，却被燕徕拉住手。她在他的耳边说：“我喜欢你，死小子！”
15
这句话像枚炸弹，把燕徊炸得晕头转向。怎麽可能？这是真的？
他们从来都只会吵架的，她连正眼也没瞧他一眼的。
燕徕说出心里的话，顿时轻松不少。她才不要像茗茗和孟飞那样别扭，喜欢就要说出来。如果回回不高兴了，那叫他以後躲远一些，反正她不要再当缩头乌龟了。
“喂！”燕徊见姐姐哼著小曲走远，不满地大叫起来，“你是在骗我的吧？”
燕徕停下，含笑说道：“我为什麽要骗你？我说的是真心话。”
“我不信！我今天从你进场时就看到你了。可是你只顾著和孟飞聊天，根本就没看到我，我一直看著你，我就坐在你後面只隔两排，你连头也没回…”
燕徕突然拽下燕徊的围巾，在他的头被迫低下时吻了他。小男生彻底呆掉，而他的姐姐却像只偷了腥的猫，得意地笑起来。
“现在你信吧？这可是我的初吻，便宜你了！”
她跑开，再转一个弯就是自己家的小院。弟弟在後面追，但是姐姐在被赶上前窜进家门。
母亲打开门，见自己的孩子先後跑进来，奇怪地问道：“你们怎麽一起回来的？”
燕徕在楼梯上回头说：“半路上遇到的！”看到燕徊也冲上楼梯，她又继续跑回房间。
母亲以为他们只是在闹著玩，喊一句：“小心一，别闹了！”就没当回事。
燕徊两三步跑上楼，在走廊里抓住姐姐，急问道：“你把话说清楚，你是真的喜欢我吗？什麽时候开始的？”
“放开！”燕徕甩掉回回的手，“你都不肯说你喜欢谁，我为什麽要告诉你那麽多！”
她转身打开自己的房间，但燕徊也挤了进去。
燕徕与燕徊面对面干瞪眼，这个气氛实在谈不上有多浪漫。燕徕先笑起来，也罢，她是该和他讲开了，省得以後别扭。
“我是喜欢你，这样不对，我知道。所以我以後会控制好我的感情，绝对不会缠著你，这样够了吧？”
“你干嘛说出来！你知道你说出来对我会有多大的困扰吗？”
“我管你那麽多，我自己痛快就好了。”
“你真讨厌，永远都是那麽自以为是！”
燕徕敛笑，正色说道：“我知道你讨厌我，所以快走吧，离我远！别让我这个变态姐姐再看到你！”她背过身，掏出手机拨电话。
“孟飞吗？我已经到家了，你那边怎…”
手机被突然抽走。
“你干什麽？”
燕徕转身去抢，但燕徊把翻盖手机一折，扔到床上，恶狠狠地瞪著燕徕。
“你说你喜欢我的，干什麽还要找孟飞？”
“我和他是朋友，他叫我…”
“我不要你去找他！”燕徊上前一步，将姐姐紧紧搂住，“以後谁都不要找，不许你交男朋友！”
再多的对话，也不及这一个拥抱表达得清楚明白。这一回轮到燕徕傻眼，她以为自己是单想思来著，却不知回回也在偷偷地喜欢她。
如果不是她主动说出来，不知道他们两个还要拖上多久才会了解对方的心意，也许一生错过。
不知哪种是幸，哪种是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