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林臉上的狂喜和震驚是顯而易見的,就連邊上姚亮也同樣如此。滬海銀行之前的結構比較特殊,它的前身是滬海的信用社聯盟,之後才整合在一起,從而改制後掛上滬海銀行的牌子。而且,銀行內部還有國有的資本在,雖然這個比例並不大,可由于歷史原因,他們這些高層人員,包括老林現在還擔任著董事會的董事長,實際上這些人手中並沒有多少股份。
就算滬海銀行在多年前香江上市後,銀行內部也沒撈著什麼便宜,反而是投資者,包括國資委賺了不少。為此,高層人員中很有怨言,更別提後來才加入滬海銀行的姚亮了。別瞧姚亮現在的職位不低,但他除了之後所謂的期權外,等于就是一個高級打工仔。這也是現在滬海銀行高層,包括中層管理人員,甚至普通的銀行職員一直眼巴巴地盼望著能在內地上市的原因。
可由于各種情況,包括一些政策原因,滬海銀行連續幾年申請內地上市都被打回,甚至是否能夠通過證監委的審核都遙遙無期。畢竟和四大行相比,作為民營銀行的滬海銀行等于是丫鬟養的,哪里有親兒子親呢？凡是有好事先解決親兒子再說,等這些親兒子全部解決完了,接下來還有小老婆和外室的。就算這都處理完,那麼丫鬟養的兒子還有親疏之別呢。何況滬海銀行在順利完成接替後,周利文就有意識地開始排斥國有資本在銀行的比例,包括那些由國有資本為背景調入滬海銀行的管理人員。這種情況下,滬海銀行幾乎成了爹爹不愛,姥姥不疼,舅舅不親的角色,能讓它這麼容易上市才怪了呢。
作為總行長,老林在任期中最大的希望就是能把銀行上市（不包括已經在香江上市）,這對于他來說是一份厚厚的政績,更是他在滬海銀行這麼多年來能夠留下最好的財富和貢獻。假如能做到這一點,作為第二任承上啟下的總行長,將來退下來後,老林就可以自豪地和人說,自己並非是一個過渡人物,而是為銀行作出卓越貢獻的。
除了個人在財富中的利益外,這點也算是老林的私心吧。而姚亮的想法就單純許多了,他和大部分中高層管理人員一樣,如果能上市成功,那麼手中幾乎如同廢紙的期權就能兌現,從而一夜之間獲得巨大的財富。
“周董,您真的打算讓銀行在美國上市？我可听說像銀行這樣的結構在國外上市不是那麼容易啊”姚亮興奮中忍不住就問,由于他負責海外市場,對于美國方面的情況比老林清楚,生怕這又是一場空歡喜。
周利文笑而不答,只是從塌下取出早就準備好的文件遞了過去,接過文件,老林一瞧就覺得頭大,因為上面全是英文。老林雖然有著高級職稱,可他們一代人對于英文並不精通,一些稍短些的文件什麼的還馬馬虎虎能夠看懂,像這樣厚厚一疊東西,老林要看完不借用詞典再加上花半天功夫是絕對不可能的。
苦笑了下,老林順手就把它遞給身邊的姚亮。明白老林意思的姚亮接過後先是注意到了封面上的一行字,當即就忍不住驚呼了聲︰“富國銀行”
話一出口,姚亮覺得自己有些失態,連忙低下頭翻開了頁面,開始細看里面的內容。沒看幾行字,他神情又開始激動了,滿面都是喜色。
瞧著姚亮這副樣子,邊上老林心癢癢地,急急用肘輕踫了下他。得到示意的姚亮回過神來,連忙邊看邊給老林解釋里面的內容。等听明白這份東西居然是富國銀行為滬海銀行美國上市所做的全面方案後,老林興奮得臉色潮紅,整個都微微顫抖起來。
當看完這份東西,姚亮心情澎湃。不得不承認,富國銀行就是不同,別看現在滬海銀行已經擠進了全球60銀行之內,甚至排名每年都在大幅上升。可和富國銀行這樣的世界第一相比,滬海銀行就差得遠了。
這份東西,無論從對滬海銀行的分析、資料掌握,包括上市計劃等等都做的無可挑剔。而且按照富國銀行在金融界、證券市場的影響力,由他們來負責滬海銀行的上市其把握性當然很大。
“太好了”無論是老林還是姚亮,他們在各自的眼中都看到了這三個字。
“今天讓你們來就是談這個事的。”周利文終于說出了他們夢寐以求的這句話,他伸指向放在塌上的這份文件指指︰“富國那邊我已經處理好了,接下來需要銀行的全力配合。這些年銀行謀求內地上市工作都是老林親自在抓吧？你們談談,銀行方面有什麼困難沒有？如果有就盡快解決,如果沒有,那麼接下來就全力配合”
老林按捺著興奮,盤坐著想了想道︰“其實談不上什麼困難,主要還是些障礙。”
“具體說說。”周利文道。
老林斟酌著用詞把他所考慮到的問題講了講,主要還是銀行資本結構中所佔據的國有資本問題。作為歷史遺留問題,滬海銀行的部分國有股權都在國資委手里,雖然現在這部分股份比例已經佔的不多,可在董事會中依舊有一席,而且加上銀行業的特殊性,就算滬海銀行是民營銀行,可如果要在海外上市也必須得通過銀監會的批準。老林所說的障礙主要就是這個問題,當听完老林所說的後,周利文微微點頭,因為這些情況和自己事先所想的基本差不多。
“怎麼樣小亮？你怎麼看？”周利文笑眯眯地向姚亮瞧去,開口問道。
姚亮是個聰明人,在老林回答周利文的問題時他就在考慮周利文為什麼偏偏把自己和老林一起叫到日本見面。如果說他是常務副行長的話,或者講他和周利文之間的交情的話,這些都不足以⊥自己直接參與。畢竟,如果想了解情況,僅僅只需要老林一個人就行了,何必拉上他呢？
可當他听完了老林所提到的問題後,再看見周利文沖著自己玩味的那種笑容,腦子里靈光一閃,很快就明白了周利文的用意。
“我覺得……可以公關一下？”姚亮試探地說道。
周利文頓時哈哈大笑起來,點頭道︰“是的,公關,公關這兩個字奧妙的很,說起來簡單,可要做好它卻不容易。那麼我問你,如果把公關的任務交給你,你會怎麼做？”
姚亮想了想道︰“主要還是國資委和銀監會兩邊,我想盡量想辦法托托關系,找找他們的負責人,只要負責人松口同意,那麼就件事也就成了……。”
“找關系？托路子？呵呵。”周利文笑著搖搖頭,反問道︰“之前為了內地上市我想銀行也沒少找關系和托路子吧？可結果又怎麼樣呢？對付這種部門,僅僅靠這些是沒有用的,有句話說的好,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要想吃肉那麼必須給人家也喝點湯。要不然,這些人成事不足敗事有余,出點手段攪黃這事讓你防不勝防是極為拿手的。”
“那您的意思是……？”老林和姚亮都皺起了眉頭,忐忑不安地問。
周利文也不客氣,當即就巴啦巴啦說了一大通,什麼送期權,送股份甚至送錢,為領導子女包括親友私下安排幾個銀行中不用上班吃空額的崗位等等,還有送某些領導子女直接出國什麼的歪招全都拋了出來。說白了,直接就是拿錢去砸,一百萬不夠那麼一千萬,一千萬覺得還不滿足那麼五千萬,甚至一個億直到把這些要害部門的頭頭腦腦全部給砸趴下為止。
周利文的這番言論讓老林和姚亮目瞪口呆,他怎麼都想不到周利文會用如此直截了當的方法,在他們看來,這種手法實在是太沒含金量,太直接粗暴了,這樣做真的可以？
“沒什麼不可以的,大不了先拿個一千萬探探路。”周利文一擺手就定下了調子,後世那些老虎們哪個家里不是抄出把點鈔機給燒壞的巨款的？說句不好听的話,這些人屁股下面都不于淨,只要達到目的,手段下作些又怎麼樣呢？何況,這些都是小錢,只要能夠上市成功,滬海銀行作為民營銀行就等于完全脫離了國資控制,這對周利文而言才是最為看重的。
假如僅僅只是一個謀求上市,在之前老林他們折騰著國內上市的時候周利文始終不表態,擺出一副上市可以,不上市也沒什麼的姿態。其關鍵也在于如此,何況周利文知道,以滬海銀行現在的情況,要想這麼早在內地上市簡直就是白日做夢,用現實給老林等人潑潑冷水,然後再拋出海外上市的誘餌,對于周利文拉攏人心,掌控大局也是相當有利的一面。
當然,做這些事不可能周利文直接出面,老林作為總行長也不方便。那麼唯一可行,也是最合適的人選就是姚亮了。所以,周利文這一次把姚亮叫來,一方面是為了告訴他們這個好消息,第二方面也是讓姚亮來承擔這個角色去沖鋒陷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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