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
軍哥激動地問道，他現在拍的電視劇之前就說好在黑江衛視播出的，現在片子都拍了一段時間了，建哥卻突然告訴他事情有變？還能什麼有變？肯定就是無法播出了麼？這對于準備以這部電視劇打個翻身仗的軍哥來說無疑是悶頭一棒。
這些年，軍哥為自己這家小影視公司前前後後投了上千萬，可拍出來的電影沒人看好不算，就連劇場排片也輪不上他，拷貝只能堆在倉庫里發霉。幾個發小如今都事業有成，可就軍哥自己折騰了這麼些年還是一無所獲，屢屢失敗，現在就連家族里對他這種“瞎折騰”也很是不滿，要不是這一年來借著手機生意賺了點錢，再加上又從魏子和周利文這里弄了點贊助，恐怕他的影視公司早就倒閉了。
別看軍哥平時一副沒心沒肝的樣子，可說實在的他這個人其實很不錯，重義氣，愛交朋友，性格直爽。對于打周利文他們秋風，忽悠著大家給他弄贊助，軍哥自己心里也有著一本帳。要不然他這回也不會不拍電影改拍電視劇。
可現在倒好，萬事具備，這東風卻沒了。電視台的事突然起了變化，軍哥這哪里還能坐得住？就連酒都一下子全醒了。
“一言難盡……。”建哥嘆了口氣，想了想道︰“軍子，這回算是哥哥欠你的行不行？不過你放心，改天我找找老爺子去，看看能不能幫你找個其它電視台安排一下……。”
“其它電視台？能上央視？一套我也不奢望，給我弄個八套怎麼樣？”軍哥有些沒好氣地沖了建哥一句。
“軍子！”建哥臉色一冷，可看了軍哥一眼他語氣又緩和下來︰“我有不得已的苦衷，這回就算是幫我個忙行不。你放心，你的片子我無論如何會想辦法的，其它地方台如果安排不上，等到明年下半年……明年年底吧，我答應你一定在黑江衛視上怎麼樣？”
“呵呵……。”軍哥苦笑了聲，拿起面前的酒盅一飲而盡。
開什麼玩笑，明年年底？這離現在不等于還有一年多的時間？如果軍哥資本雄厚的那倒沒事，大不了就把拷貝壓上一年就行了。可目前軍哥的影視公司是什麼情況？說白了他現在公司等于就是個空架子，就連這部片的主要投資還是周利文出的呢。按照拍攝進度，年底前就能拍完，然後再送上去過個審，等春節後就能在黑江衛視播放了。按照他原來的設想就是這個計劃，可現在一推遲就到了明年年底？情況發生變化，片子電視劇拒收，賣不出去就沒錢回款，沒錢這接下來的十來個月他的公司還怎麼運行？非關門不可。
軍哥沮喪地搖搖頭，抬眼看看建哥問︰“又是特馬的政治？”
建哥無語，避開他的目光點點頭。
“行吧，錢就是個王八蛋，沒了再去賺！反正周老弟和魏子折騰的手機買賣還有我一份呢，總歸是餓不死我。不過周老弟，這回可有些對不起你了，看來你這投資估計得打水飄了。”
軍哥苦澀地對周利文笑笑，周利文連忙擺擺手道︰“這叫什麼話，建哥剛才不是說了麼，等明年年底再播。我又不是放高利貸的，片子在手上急什麼？是不是建哥，來來來，不高興的事就別提了，大家喝酒喝酒……。”
“喝酒！”軍哥也是拿得放得下，當即笑著就舉起酒杯，當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般敬周利文和建哥。
也許是心里不舒服，這人就容易醉。喝了沒多久，軍哥就徹底喝醉了，這下可好，這酒也別繼續喝了，周利文和建哥的金秘書一起把軍哥給扶到了房里，剛把他抬上床，就听得他打起了呼嚕聲。
費了點力氣，幫他脫了外套和鞋，然後把被子給他蓋上，周利文這才離開軍哥的房間。等出了門，周利文就瞧見建哥站在走廊一邊抽著煙，連忙走了過去。
“安頓好了？”
“都好了，沒什麼事，就是喝多了。”
建哥想了想說道︰“走，去你房間聊聊？”
周利文點點頭，拿著門卡開了門，進屋後讓建哥先坐，他先去泡了兩杯濃茶。
“不好意思，沒想到軍子的投資居然是你給的，這回……哎……。”接過茶，建哥先倒了聲謝謝，隨後開口說道。
“沒事沒事，不就幾百萬麼，這點錢我還是賠得起。”
周利文這大方的態度讓建哥頓時高看他一眼，露出絲笑容微微點頭。
“有些事剛才不方便在軍子面前說，也就和你私下聊聊。”喝了口茶，建哥點起煙說道︰“軍子他從小就聰明，家里對他的希望很高，本打算讓他走仕途的，可他對官場是一點興趣都沒有，總說當官的人假的很，虛偽。後來家里就安排他去做生意，可做了沒兩年又說做生意沒勁傷腦筋，嚷嚷著要實現兒時理想什麼的，就去折騰了這麼一家公司搞起了拍電影這行。說實在的，他這個選擇他家里上上下下都反對，就連我們這些發小也覺得他是不務正業。而且這些年他折騰來折騰去又沒折騰出個名堂，一些長輩們對他的意見就更大了。”
嘆了口氣，建哥在煙缸邊磕了磕煙灰，繼續道︰“說實話，對于軍子這選擇我自己都有些糾結，怎麼說呢，出于哥們，我希望他能成功，可同樣出于朋友，我又希望他失敗，周老弟，你能理解麼？”
“我想我能理解。”周利文點頭道，建哥這復雜的心理並不難懂，軍哥如果事業成功，對于從小到大的哥們當然高興。可對于一起長大的發小，看著軍哥這樣老是一事無成，還不如他徹底失敗按照家里的安排走仕途或者經商。
建哥欣慰地笑笑，不過他這笑顯得有些苦澀︰“不過這回還真是我的錯，本來都已經安排好了，他的片子由黑江衛視買下，也算是給他點鼓勵，幫他一把吧。可誰想到這人算不如天算，我這個當書記的也不是一個人就能拍得了板的，所以出了點問題……。”
周利文點點頭沒說話，建哥並沒告訴周利文究竟是出了什麼問題，估計就和軍哥說的那樣離不開“政治”兩個字。作為一個空降干部，建哥雖然是一把手，可每個地方都有地方的勢力，在必要情況下進行讓步也是出于政治大局的考慮。周利文沒當過官，但在國企混了這麼多年，這點還是懂的。
“周老弟，我想請你幫個忙。”
“建哥別說請，有什麼事直說就是。”
建哥點點頭，說道︰“是這樣的，剛才我想了想，軍子這事我這里暫時是不成了，可周老弟在南方門路廣，看看能不能托人想想辦法？或者說，自己出點錢找個電視台把軍子的片子買下來？”
這話說完，建哥有些不好意思，畢竟這個要求實在過分了。周利文作為制片人自己花錢再把這個片子給買回去，這道理說到哪里都說不通啊！何況周利文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這一進一出上千萬呢。
“算了，這話就當我沒說吧。”建哥自嘲地擺擺手。
“這辦法倒也不是不可以。”沒想到，周利文回了這麼一句，建哥猛然抬頭，有些不可思議地向他望去。
周利文笑笑道︰“這事從操作上沒什麼問題，最多也就是多花點錢而已。不過建哥，我擔心軍哥可不是好糊弄的，這種事要被他知道了恐怕得和我翻臉啊！到時候我這花了錢還當了惡人，這可就冤枉死了。”頓了頓，周利文又道︰“要不這樣吧，我雖然不清楚你們黑江衛視現在究竟是什麼情況，不如還是按照原來的法子來辦，通過黑江衛視來解決，這錢一樣由我出怎麼樣？”
“不妥不妥。”建哥搖搖頭，苦笑道︰“如果能讓黑江衛視出面何必還找你繞圈子這麼麻煩？哎，實話告訴你吧，衛視那邊屬于宣傳口，宣傳口當然是宣傳部長負責，原來的台長是我的人，可昨天突然出了點意外，車禍。現在負責的副台長是宣傳部長的人，這個宣傳部長又和市長都是本地派的中堅，這樣說你明白了？”
周利文一听就明白了，當即點點頭，同時又好奇地問了句︰“就算他們是本地派，可我找人出錢給衛視買片又有什麼問題？”
“呵呵，周老弟，你難道能把錢捐給衛視然後讓他們按照你要求的買軍子的片子？這在操作上是絕對不可能的，這錢一出去你就掌握不了了，再說了，這個要求你怎麼提？提了不就等于把把柄交到人家手里了？萬一有人在里面搞個鬼什麼的，這錢不光打水漂，弄不好還有麻煩。”
周利文愣了愣，他倒沒想到這個，看來這潭水還真是夠深呀。
看來，情況比自己預想的復雜，周利文考慮來考慮去覺得還是建哥之前提的建議有操作性，不過具體怎麼操作得好好琢磨琢磨，他可不想花了錢幫了忙還被人埋怨，要真這樣的話自己還真成冤大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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